国境线

他是我在大学喜欢的第一个男生，

可能也是最后一个

 

    国境线   

作者简介：

仁青。持续性善解人意，间歇性不解风情。无风无雨度日，无恨无怨爱人。

说吧：今夜，我的嗓音是一列被截停的火车，

你的名字是俄罗斯漫长的国境线。

我想象我们的相遇，在一场隆重的死亡背面

（玫瑰的矛盾贯穿了他硕大的心）；

在一九二七年春夜，我们在国境线相遇

因此错过了

这个呼啸着奔向终点的世界。

今夜，你是舞曲，世界是错误。

——《一九二七年春，帕斯捷尔纳克致茨维塔耶娃》（廖伟棠）

我不会写开头，所以这个开头就是我想要讲个故事，辜适的故事。

辜适是我在大学喜欢的第一个男生，可能也是最后一个。见到辜适的第一天我就明白，有的人真的是见过的，像是贾宝玉对林妹妹一样，不是为了搭讪，不是为了套近乎，也并不是那个人大众脸，有的人就算从来没有遇见，也是见过的。这个见过的人总是要走进你的生活，也许就不走了，也许给你上了一课之后就匆匆走掉了。

我是一个算是没有定力的人，我追星都不超过三个月，一首歌多听听就腻了。我觉得我对辜适也会是这样，所以我觉得这些事情都应该速战速决。我开始接近辜适，上课和他坐在一起，用着一切借口和他聊天，一颗水果糖也可以聊很久很久，他在我旁边看书我就满心欢喜，哪怕两个人之间一句话都没有。他对于每个女生都相同的礼貌性的回复被我看做是一种特别，他的一句晚安就真的让我整晚心安。

我告白了，猝不及防，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稀里糊涂的告白了。发了微信，一大段文字，但自己内心是知道我们不会在一起的，所以言语间都给自己留够了余地。那是我十八年的人生中最紧张的一个晚上，胜过查高考成绩，我发完之后迅速关机，强迫自己睡着，脑子里循环的全是关于辜适的点点滴滴。

第二天早上打开手机，空白。

第二天下午打开手机，空白。

第三天上午打开手机，空白。

第三天下午打开手机，空白。

我不打算等了，我把这看作是一种无声的没有任何掩饰的拒绝。“当然是会拒绝的啊。”我心里想，然后眼泪就掉下来了，在偌大的学校，在四楼的寝室，在秋天的十二点整。

我以为我和辜适的故事就结束了。我以为这个问题再也等不到回答了。但是他回答了，不知道他考虑了什么东西，想了什么事情，或许看过了我拙劣的表白之后忘记了却又突然想起了，不管如何，他回答了。

回答的中规中矩，归类起来大概是这样的一句话：“我们都不够了解，你喜欢的只是表面的我，我现在不想也不能够处理恋爱关系。”算了，这句话哪里有那么长，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，就是：“我不喜欢你。”

不喜欢就不喜欢，我也没那么喜欢你，不过三个月，我一定不会再喜欢你了。

三个月过了，又一个三个月过了。我放弃了计数了，谁知道还有多少个三个月。

我努力让自己忙起来，让自己有一大堆事情要做，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，没有心情想他。把自己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十一点都安排的满满当当，实在没有事做了就和朋友出去玩，玩到十二点回学校，再无聊了就走路，走到步数三万再回寝室。

他不可能没事想我，我却没事总是想他，这太丢脸了。我觉得和他少接触，相安无事，让自己冷静冷静，这样子一学期也就过了，好好的什么都不想我也能开心的活下去，有什么大不了的。

整个夜晚却没办法安排。我梦见他了，不仅是他，还有其他的女生。我没梦到他谈恋爱，我梦见他结婚了，我出现在婚礼现场，我说不出话来，我一边哭一边给他发微信，我让他再好好想想，我告诉他我觉得这种事要认真考虑，我说了一大堆，我急得差点把手机摔掉，我又害怕这一句没有打出来发过去他就永远都是别人的了，我着急，我蹲在地上哭，我看不到满街的人，我只自私地想他一定不要结婚，一定不要成为别人的人。我着急，我站起来到处乱走，我心里很空，却又很乱，感觉像本来有一杯水，结果突然倒掉了，一滴不剩。我无能为力，我看着他走了，我说不出话，也哭不出来。

然后我醒了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欢喜，我看到周围是熟悉的黑暗，我清醒过来发现那是梦，脑子里一根绷着的弦突然就松了，我有一种虚脱的感觉。

于是第二天我去买了一包烟。我从来不抽烟，但是第二天我去买了一包，我抽出来一根，点燃，我试着抽完了这根烟，没有呛到自己，手指上留下了一点淡淡的烟草味道。

这包烟一共二十根，抽掉一根，还有十九根。我把它收进抽屉里，没打算再拿出来。

等到辜适结婚那天，我就重新去买一包烟，抽完十九根，留下一根。祝他一定长久，祝他一生一世一双人。

我想，我是真的很喜欢他。你看，从一开始就是呀，明明是我的故事，我却偏偏说那是辜适的故事。

我不太会写结束，这个故事没有结束，因为我不知道我和辜适的故事多久结束。也许明天，也许明年，也许很早之前它就已经结束了。

本文责编：蒋浩天

本期编辑：   Be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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